【作者】
文_黃彥綾/企劃編輯 圖_ 123RF
2023年1月號 第131期
2023-01-16
陰暗的房內掛著蝙蝠乾、黑色大釜咕嚕嚕燉煮著不知名的液體，你想像中的女巫是什麼模樣呢？位於南美洲玻利維亞拉巴斯、城市主要觀光街沙嘉納加大街（CalleSagárnaga） 旁， 有一座專屬「女巫」的街頭市場。
「石板砌的街道斜斜的往城中心滑下去，好份歐式老城的情懷……守攤子的嬤嬤們，披著絲製本色花拖著長流蘇的披肩，穿著齊膝而多褶的大裙子，梳著雙條粗辮子，一個個胖墩墩的在賣她們深信的巫術道具。」作家三毛曾在《萬水千山走遍》中，以簡短語句道出女巫市場的鮮明畫面。
儘管已過多年，現在沿著市中心地標聖法蘭西斯大教堂兩旁的石板路遊蕩，仍可走入三毛所見的魔幻場景：形形色色的商品，包括乾製的羊駝胎兒、青蛙、巨嘴鳥喙及各種藥草等。陳列著稀奇古怪商品的店鋪，在來客看來或許散發著神祕詭譎的氣息，卻是當地居民稀鬆平常的便利商店。
傳統文化造就魔幻市場
這個玻利維亞獨有的「巫術道具百貨行」，實則源於當地習俗中的巫醫文化。坐落在平均海拔四千公尺的高原，玻利維亞不僅擁有廣袤風光，還是南美洲保留較完整印地安風俗的國家，其中便包括當地土著民族「艾馬拉（Aymara）」 的傳統治療師文化。艾馬拉以安地斯神靈為中心，構成信仰體系。其中，最重要的母神「Pachamama」，為主掌種植和收穫的生育女神，也被稱作「地球母親」。而女巫市場內，頭戴黑帽、胸前掛著裝有古柯葉袋子的女性──「Yatiri」，便是一般人與帕查瑪瑪等其他神靈的溝通媒介。
Yatiri，在其族語中意為「醫生」或「傳統治療師」，實際上並無性別之分。相比「女巫」，他們更將自己視為「精神治療師」，透過藥草及供品進行醫療行為或主持宗教儀式，解決部落成員的各種疑難雜症。
以市場中最惹眼的商品──乾製羊駝胎兒為例，經常被用於地球母親的獻祭儀式「Cha’lla」。這些乾屍以流產的羊駝製成，被視為神聖的供品。當有人要蓋新屋，便會將之埋在地基下，一方面尋求房主的健康和好運，一方面也祈禱工事安全順利，如同華人社會中的「開工儀式」。
除了羊駝胎兒，市場還有許多動物死胎也具有類似的獻祭作用：青蛙求財運，鱷魚招幸福，響尾蛇的尾巴保心想事成⋯⋯多半都與健康、愛情、財富及長壽有關。此外，人們除了能在市場上購買用於儀式的原料，還有機會找到治療師，體驗古柯葉占卜或其他服務。
然而，隨著拉巴斯快速邁入現代社會，西方醫學普及，傳統治療師逐漸難以在這座城市立足。再加上，愈來愈多海內外的旅客造訪女巫市場，現今市場攤商多改販售開運小物或是紀念品：有著不同寓意的黑色石刻擺飾、染著繽紛色彩的羊駝毛以及各種充滿民族特色的服飾披肩等。
占卜改運一條龍
不過，在距女巫市場約二十分鐘車程的「愛爾阿托（El Alto）」，仍有一條真正的「女巫街」。與拉巴斯的女巫市場不同，愛爾阿托的女巫街顯得更為「野性」，短短的窄街兩側，以鐵皮及木板搭建一排簡陋鋪子，每戶門口立著廣告招牌，寫著治療師的名字和服務內容。根據傳統，治療師不主動詢問對方是否需要服務，而是等待有需求的客人自行上門，且有義務幫助任何主動尋求協助的人。若棚屋外的火盆被點燃，言下之意就是治療師現在在家、開張啦！曾有人分享：「這些女巫不僅有能力讀懂你的未來，還能改變它。」
而女巫街所在的街道，每逢週四及週日就會與愛爾阿托「聲名狼藉」的巨大市集融合──攤位、商品及人群雜亂無章，扒手事件層出不窮。作為本地市場，愛爾阿托市集除了集齊五金、家具及機械工具等商品，也販售宗教儀式相關的供品和道具，包括用於詛咒的材料。無論是否相信其信仰，走在玻利維亞的路上，想必都會因千奇百怪的商品而駐足，深深為其豐沛文化而著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