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文、圖_劉庭安
2020-04-23
最近受到疫情影響，許多行業生意大受打擊，醫護人員更是背著千斤重擔，不辭辛苦地站在第一線救援。春天到來，少了萬物復甦的清新感，反倒還有些低迷蕭條，回顧以往平淡卻安然的日子，竟讓人有些感慨。
今天分享一首應情的好詩──顧城的〈門前〉，透過詩人的眼睛，發掘生活裡安定的美好。
〈門前〉顧城
我多麼希望，有一個門口
早晨，陽光照在草上
我們站著
扶著自己的門扇
門很低，但太陽是明亮的
草在結它的種子
風在搖它的葉子
我們站著，不說話
就十分美好
有門，不用開開
是我們的，就十分美好
早晨，黑夜還要流浪
我們把六弦琴交給他
我們不走了
我們需要土地
需要永不毀滅的土地
我們要乘著它
度過一生
土地是粗糙的，有時狹隘
然而，它有歷史
有一份天空，一份月亮
一份露水和早晨
我們愛土地
我們站著
用木鞋挖著泥土
門也曬熱了
我們輕輕靠著，十分美好
牆後的草
不會再長大了
它只用指尖，觸了觸陽光
即使沉默著，即使什麼也不做，即使沒有遙遠的地方和偉大的夢想，看著生命的短暫和美好，這樣就是最好的了。
門前的世界有短暫的美好，可是，牆後的草不會再長大了，或許它已開始衰老，明媚的充滿希望的陽光，它只用指尖輕輕觸了觸，帶著一分猶疑和頹喪。我想要的很單純，沒有宏偉的大業，沒有壯麗的未來，我只希望，擁有一份平靜簡單的美好。
初看顧城的這一首詩，感覺詩裡描寫的世界樸實而美好，完如一幅自然田園風景畫，但是仔細品味，詩的開頭第一句「我多麼希望」，是否透露了現實並非如此，因而殷殷盼望的一種心情呢？顧城是從文革中過渡而來的詩人，他對身處的時空不敢有一絲慷慨，只能將人生的每一個瞬間都抓住細嚼一番。
詩中寫道「門很低，但太陽是明亮的」、「草在結它的種子/ 風在搖它的葉子/ 我們站著，不說話/ 就十分美好」。這是一個狹小的場景，一段短暫的時間，一個幾乎靜止的畫面，卻值得顧城細細咀嚼，抽出其中一絲平淡的滋味，強調它的恬靜美好，為什麼呢？
現實世界充滿著黑暗，顧城卻仍試圖用精神世界的美好來照耀，如同詩人在〈一代人〉中的詩句：「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他尋找光明」。
有些人常抱怨生活不幸福，但在深陷重大危機之時，才忽然發覺，生命健康成長著，人們安然生活著，就是最美好的，平凡樸素，卻萬分可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