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張亞慈 文_ 張亞慈/ 旅讀 圖_ 陳育陞/ 旅讀、DOUCHANGLEE
2024年2月號 第144期
2024-02-15
攜手三十年，服裝設計界的傳奇夫妻檔竇騰璜與張李玉菁，在時尚舞臺上不斷開創一波又一波前衛潮流。
醉心黑白的他，與迷戀多彩的她，兩股天才能量如何交織出無限魔力，迴旋不止⋯⋯
和服裝設計師雙人組竇騰璜與張李玉菁，相約在熙熙攘攘的中山區。
在中山線形公園往外延伸的黃金地段，不論平日或假日都人聲雜沓。不過，從條通區來到竇騰璜與張李玉菁的Wum 中山旗艦店，一進入室內，霎時感受到這對設計師的靜謐氣場，所有的喧囂在瞬息間散去，整個空間都進入了安定的狀態。置身於繁華，卻不惹繁華，這是很奇妙的體驗。
竇騰璜和張李玉菁喜歡六〇、七〇年代的時尚風格，而今日的中山區充滿傳統與現代交融的氣息，既典雅又現代。竇騰璜說，這裡很像他們，總是把眼睛和耳朵張開來，讓各種生活風格都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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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騰璜 張李玉菁
竇騰璜1969 年生，張李玉菁1970 年生。實踐大學服裝設計系畢業，1995 年成立品牌DOUCHANGLEE 至今29 年，全臺有25 個據點。2018 年前進加拿大溫哥華開店，以人文概念為核心精神，是帶領國內設計界的意見領袖之一。2023 年竇騰璜接下臺灣服飾設計師協會理事長一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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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工作的伴，亦是人生的侶
與這對老友熟識多年，常覺得他倆好像做什麼事都不趕，很優雅，毫不費力。然而滴水穿石，兩人用實力積累的設計版圖越來越厚實，已成為臺灣設計美學界的代表性品牌，而他倆也確實都把生命中大部分的思緒，都放在設計上。
當年，竇騰璜和張李玉菁畢業不久就成名，在衣蝶百貨的解放區設櫃。但他倆卻長年開著中古車，住在沒有電梯的老公寓裡，出國時也都是自己扛著沉重的行李箱上下樓。對於生活必須以外的奢華，他倆都沒放在心上。直到九年前，兒子小竇即將來到這世界，兩人才覺得應該住在有電梯的房子裡，帶小竇出入比較方便。
熱愛黑色與白色的竇騰璜，內心世界就是如此簡單、分明。身為裁縫之子，他很早就確定一生志趣，就讀實踐大學服裝系時即嶄露頭角；而熱愛多色彩的同班同學張李玉菁，則成了竇騰璜前行的探照燈。滿腦子構思著美學的竇騰璜，很容易掉入自己的內心世界，連眼前是否有紅燈也不注意。這時，一旁的張李玉菁就會熟練地把他拉回來，讓他可以繼續當他的設計哲人，而無後顧之憂。
化繁為簡，步伐不快但堅定
廿五年前，當人們紛紛前往信義計畫區和海外拓點辦秀的時候，竇騰璜卻選擇當年看來一點也不時尚的駐點計畫，將旗艦店與辦公室從大安區搬到天津街，並在數年後置產七條通老宅，充作展覽空間。
當時臺北市雙子星計畫還沒個影，但如今事後諸葛，我誇他們還真是押對寶了。竇騰璜淡笑說，他一直都不喜歡跟風，只隨著內心的想法走。除了海外設櫃要考慮地理經緯及氣候，這對夫妻是習慣讓事情盡量簡單的──早在斷捨離這個字眼風行之前，他們就做了妄念斷捨離，沒有多餘的假想，步伐一向不快，但目標很清晰。
不過，生命中總有些部分無法簡化。不論是全國廿五家門市的店務與人事管理，或者新一季的設計趨勢與風格，全都要他倆親自操刀。為此，竇騰璜和張李玉菁常忙到沒空穿自家的衣服─—因為兩人連走到倉庫的時間都沒有，甚至早上一起床，衣服披了就出門，更別提要考慮穿搭的風格了。而工作中的各種細節，包括買賣店面、洽談租約，以及不同文化的跨國溝通等，不但繁瑣也常有突發狀況。兩人難免會陷入低潮，還好有彼此在身邊，才沒累垮。尤其當情緒快潰堤時，另一個聲音總會出現，甚至激盪出翻轉局勢的好主意。
竇騰璜笑說，曾有一場時尚秀，事到臨頭發現燈光不太對勁，大感不妙。所幸在情緒轉向負面前，他倆突發奇想：何不改用網路團購的探照燈，讓模特兒自己照明自己的路，有種挖礦工人走秀的衝突美感。結果這靈感真讓整個時尚秀摩登又獨特，讓所有人眼睛一亮。
購屋穿衣不跟風，做自己的主宰
每遇困難，兩人左思右想研究解決之道，往往帶來意想不到的豐收。十幾年前房地產漲翻天，眼看隔壁房價水漲船高，他們也不時面臨被漲租的壓力。基於拯救自己店面的心情，兩人開始觀察房地產，找到了臺北七條通的獨棟房屋與臺南的獨立店。由於都是老屋，除了屋案本身的高價，還需額外花費可觀的維修費──但至少，可以保有自己的空間。
對於中古屋，竇騰璜也有一番觀察。他表示，捨不得賣古屋的人，往往念舊家族情感；但古屋經多位繼承人接手後，仍不免面臨出售的命運。這樣的劇情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上演，也讓他看出一些人性的節奏。而竇騰璜自己也相當喜歡古屋的紋理質感，本來不懂如何維護古屋的他，慢慢研究出修復心法與步驟，是身為設計師之外的意外收穫。
擁有古屋並感受其歷史，其實與他倆的設計師使命感相去不遠。竇騰璜說，他們設計的衣服是給人穿的，要讓人穿出自己的主體性，所以他不會去想能賣多好這件事，若只關心銷售，衣服反而賣不動，「人才是主角，讓人穿出流行，不是被流行主宰。」是服裝設計師，也是生活觀察家，這對雙人組總是對群眾的想法抱持好奇心，常與各種性格獨特的人來往，以此為最好的學習，也藉此讓品牌受眾長年保持在卅到五十五歲。不過，他倆目前最年輕的學習對象，是小竇。
張李玉菁說，他們用成人的方式來陪伴小竇，也從小竇身邊觀察到許多事。例如送小竇到蒙特梭利學校，發現校方的教育方針是培養學童的專注與堅持，以及穩定的情緒，於是兩人也開始加強這方面的能力。此外，由於蒙特梭利教育不強調分數，著重在開發學童本身的潛能，這也讓兩人相信，衣服的美感可以提升生活品味，但穿衣服的人也應該可以保有自己的樣子，因此他們更傾向選擇不張揚的色系和剪裁，讓人當衣服的主人。
從渴望開始，在深思中完成
這對雙人組經常旅行巴黎和東京，在國外拓點也選擇這兩個城市。張李玉菁說，他們的計畫總是從一個渴望開始，然後慢慢匯聚現實的條件。例如喜歡巴黎，於是想：也許可在巴黎談下一棟房；後來如願了，再計畫創造一個空間，讓臺灣的設計師在海外可以有個國際交流的據點。既圓了巴黎夢，也回饋了滋養自己成長的故鄉，傳承了某種臺灣精神──設計本就是為他人而生，兩人的妥當生活中，也總有著對他人的顧念。
因為緣份，竇騰璜與張李玉菁這場雙人舞起步得很早，每當踏出一個新的步伐，另一個人總會提供另一種角度的思考提案，避免了衝動，讓所有事情梳理完整，評估後果再進行，往往就完善多了。
期盼一切圓圓滿滿，讓人人都能在摸索與深思中完成自己，是竇騰璜和張李玉菁最喜歡、也最順心的生活，他們正漫步其中，也將持續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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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亞慈
政治大學廣播電視學系及英國李斯特大學碩士畢業，經歷影劇、消費生活、時尚精品和財經人物，訪過無數中外名人，以可親的文字，細膩的觀察，走進受訪者心中，歷任中時晚報撰述委員、非凡新聞週刊總編輯及Taiwan Tatler 創刊編輯長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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