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文_湯蕙華/旅讀中國 圖_聯經出版
2020-01-31
時間推移到二〇〇〇年一月八日上午，一名八十二歲的華裔老人坐在美籍妻子格爾的車內，他們正要前往紐約州立大學新帕爾茲分校附近的電影院看場文藝電影。途中老人笑著對妻子說：「老年人身上有那麼多病痛，最好是拋棄軀殼，離開塵世。」當他進入電影院，一坐定後便陷入暈厥，儘管緊急送醫卻仍不治身亡，如此戲劇化地結束一生──這位高齡老人，便是曾締造一波又一波「歷史性」話題的黃仁宇。
偶然與必然的命運
許多北方的學校紛紛南遷，黃仁宇在大二時聽聞沿海各處已相繼失陷，便矢志投筆從戎。父親見他意念甚堅，便建議他先攻讀軍校；於是，黃仁宇自成都中央軍校畢業後，便經上級派往雲南前線與緬甸戰區駐守，除了躬身經歷戰爭的殘酷，他也親睹中國軍隊的鬆散無組織等弊端，這些戰地見聞稍後化諸文字，刊載於頗負盛名的《大公報》上，最終並集結出版為《緬北之戰》一書。
一九七九：不尋常的一年
一九五〇年，黃仁宇以中國駐日代表團少校團員的身分退伍，時值壯年的他，決定負笈美國求學另謀出路；儘管他在密西根大學新聞系念了三年書，但受限於語文能力和口音，使得他難以在新聞界覓職；與此同時，黃仁宇發現自己對歷史學懷有濃厚興趣，便決定轉而攻讀歷史學博士學位，以期未來能於大專院校任教。
一九七九年三月，六十二歲的黃仁宇被紐普茲大學解聘，舉家頓時陷入經濟困境。當時，他的兒子不過十一歲，為了養家糊口，除了仰仗社會福利金和失業津貼支援外，黃仁宇尚得憑靠寫作賺取生活費⋯⋯他在回憶錄描述當時的心情：「我被開除了。這是侮辱，也是羞恥。這件事實會永遠削弱我的尊嚴。」
此間最讓黃仁宇忡憂的，或屬著作《萬曆十五年》的出版與否──儘管獲得北京中華書局的認同，但是耶魯大學的一紙出版合約，是否會因著他的解聘，而產生變數呢？
黃河青山依舊
被解聘的第二年，《萬曆十五年》總算由耶魯大學出版社印行，並由美國當代名作家厄卜代克（ John Updike ）在《紐約客》 （ New Yorker ）雜誌上撰寫書評推薦； 一九八二年及次年，該書獲得美國國家書卷獎（American Book Awards ）歷史類好書兩次提名，至於華文版更在海峽兩岸引起巨大轟動，一時間毀謗、讚譽皆如巨浪排空、滾滾而至。
萬曆十五年（一五八七年），看似平靜的年代，卻孕育了足以影響明朝滅亡的重大事件。作為一名史家，黃仁宇以遠眺高山大川的目光俯瞰歷史，洞徹人物、事件與世局的變化，憑藉著「以史為鑑」的傳統著書立說，在奔騰不息的歲月長河裡替未來尋求長治久遠的發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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