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阿嘉莎的妹妹 文_ 阿嘉莎的妹妹 圖_ 視覺中國
2019-05-27
像是對一生所遭遇的迅疾死亡做告慰一般,恢弘的安魂樂章也密集書寫著死亡,迅疾,絢麗,神異,如同犧牲。但其間,生亦是密集的,自然生意,生氣鬱勃。
此刻,想到十幾年前在密合的簾帳中,閱讀遲子建《額爾古納河右岸》的下午至今是躍動的,同宿舍的姑娘在簾外問話,幾乎不能應答,只急切地好像囈語一般:「人沒在,去大興安嶺鄂溫克人那裏了……」是的,幾乎沒人能抵禦這樣的講述:
❝「我是雨和雪的老熟人了,我有九十歲了。雨雪看老了我,我也把它們看老了。……我不怕天旱,但我怕瑪克辛姆的哭聲。柳莎到了月圓的日子會哭泣,而瑪克辛姆呢,他一看到大地旱得出現彎曲的裂縫,就會蒙面大哭。好像那裂縫是毒蛇,會要了他的命。可我不怕這樣的裂縫,在我眼中它們就是大地的閃電。……我不願意睡在看不到星星的屋子裏,我這輩子是伴著星星度過黑夜的。如果午夜夢醒時我望見的是漆黑的屋頂,我的眼睛會瞎的;……我的身體是神靈給予的,我要在山裏,把它還給神靈。」❞
像是有神力一樣,這個風穿過林地一般的低訴,把人整個吸進了額爾古納河的密林深處,跟著一個族群的運命日升月落,作百年沉浮。
作家金宇澄曾問遲子建怎麼把東北寫得那麼美,在金宇澄心裏,東北是一個灰黑色的、他再也不想回去的地方,住在更北大山裏的遲子建不知道嫩江有這樣的地方,灰黑色的勞改農場在金先生心中就是灰黑色的東北,而遲子建所在的漠河北極村卻是個明亮的所在。這個大半年冰雪覆蓋,有白夜和極光的安靜山村,鄰近著據說是從遙遠的貝加爾湖遷徙而來的使鹿族鄂溫克、鄂倫春人,也許這樣的蒼茫邊地更可能造就一些痛徹人心的故事,誕生試圖講述它的人。
從《北極村童話》、《群山之巔》、《白雪烏鴉》到《候鳥的勇敢》,誕生在東北黑龍江白雪山巒間的遲子建像是一個被上天選中的人,十九歲起筆寫作,至今卅六年,以晶瑩明亮之筆,持續而勻速地書寫著自己腳下的土地,高寒的北中國之自然、人性與歷史「最內在的景觀」。及至四十一歲那年,寫作的長篇小說《額爾古納河右岸》,像是對一生所遭遇的迅疾死亡做告慰一般,恢弘的安魂樂章也密集書寫著死亡,迅疾,絢麗,神異,如同犧牲。但其間,生亦是密集的,自然生意,生氣鬱勃。《清晨》、《正午》、《黃昏》、《半個月亮》,四個章節,似交響樂章,從歡悅,到恢弘,再到急風暴雨,以致靜謐。一如人生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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