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阿嘉莎的妹妹 文、圖_阿嘉莎的妹妹
2019-04-03
自述是可以「給史家做材料,給文學開生路」的。《述學》終章之緣起篇寫道:「不為寫傳,只是述學」,「自畫影聲,賢者不為」,「亦喜亦懼,無減無增,交卷而已」。
夢溪先生今已年近八軼,他在《述學》終章之緣起篇寫道,「不為寫傳,只是述學」,「自畫影聲,賢者不為」,「亦喜亦懼,無減無增,交卷而已」。真感謝文史研究館跟先生布置的這個學行小傳之作業,讓世人得以一覽上世紀四〇年代以至本世紀初年此國此土的學人際遇。本書凡十七章,除卻附錄,各章皆以兩字稱名。〈發蒙〉、〈進學〉、〈大學〉、〈學變〉、〈感遇〉、〈反正〉、〈倒懸〉、〈歸趣〉、〈入史〉、〈學緣〉、〈訪學〉、〈病課〉、〈講學〉、〈宗經〉、〈國學〉、〈立敬〉、〈緣起〉,念之有珠玉金石之聲,莊敬之感。興發轉合起承,圍繞一「學」字,章章舊雨,給予震慟、真趣、新知。
〈發蒙〉章開篇:
❝「我是農家子,二十世紀四十年代開始的那個年份,……出生在吾國北方一個名不見圖籍的小村莊。村子很小,只有十幾戶人家。沒有特別的富人,也沒有特別的窮人。戶與戶不是比鄰而居,而是各營一地,自成院宅。我家在村子的東南,與各家拉開一二百米的距離。屋後是菜地,菜地周圍有樹木,幾棵櫻桃樹和幾棵李子樹,記憶最深。」❞
這裏記述的是一個遠去的中國,小村、溪、樹、菜地,春天開滿野花,趕春的鳥,這個兒時最初的經驗可能就這樣根植於一個人的內心,而童年記憶最深的櫻桃樹和李子樹想來是一個人最溫厚的來源。夢溪先生用筆厚樸,講到一九五八年高中暑假回鄉,發現村中各家只能去公社食堂吃大鍋飯,他無論如何吃不下去,讓他驚異的是,
❝「北溝和北河那些草、那些花,那些樹、那些柳條、那片楊樹林,已經蕩然無存。她們都到哪裡去了?我兒時的鄉村哪裡去了?」❞
只此一筆,一個覆地翻天、消弭生氣與真趣的時代就給寫出來了。
及至中年出文入史,治學術思想與人物,研王國維、陳寅恪、馬一浮……入明清,入宋學,入經學,立「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辦《中國文化》、《世界漢學》,「汲古」,同時看見世界。感遇、交遊,元氣充沛,連「病」都可以是「課」,更因之清明喜悅,竟獲致最內在的自由。與前輩學人的交遊、通信,見與不見。與趙樸老的默對致意,與柳存仁先生的澳洲奇遇,與余英時的第一次晤面,都讓人感佩。尤其與余先生首一見面的通夜暢談,之後住在余宅,又幾乎三天三夜,及至送別,余先生以雋雅的書法寫了三首送行詩,其一:
❝「臥隱林岩夢久寒,出山溪水自湍湍。如今況是煙波盡,不許人間弄釣竿。」❞
有寒夢,有湍溪,有人間的促席歡對,有煙波盡處的惜別,余先生題:
❝「夢溪道兄遠道過訪,論學評文,三年來未有此樂。今將別去,因書舊詩並略易一二字,以壯其行。」❞
如此讓人欽羨的知遇之刻與惜別,似人間稀見的舊時月色。使展讀此書的我,竟竟月歡悅非常,如在林泉間聽見最初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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