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文_奚志農口述 圖_奚志農/野性中國
2019-10-08
奚志農,中國大陸生態攝影第一人。他拍下當時鮮為人知的滇金絲猴,保住了牠們最後的棲地;他首先報導了可可西里藏羚羊被盜獵者屠戮遍地的慘況,從而促成全國保育意識萌芽。就連近年來首例預防性公益訴訟案綠孔雀案,都有他的參與。
作為一個野生動物攝影師,對於生態系統的體會,可能是最直接的。
我來自雲南,雲南生態系統的豐富多彩,就像一個濃縮的中國生態系統。
我們有熱帶雨林,有海拔六七四〇的卡瓦格博雪峰,雪峰下的瀾滄江海拔不到兩千,這樣的一個跨度是多麼的有意思。
高山峽谷氣候造就了「一山分四季,十里不同天」,在這樣的一種豐富多彩的生態系統之下,也孕育了非常非常讓人驚歎的生物多樣性,高原上有杜鵑、綠絨蒿,也有鳶尾。
有人說過:「如果沒有中國西南橫斷山區的野生花卉,全世界的花園都會黯淡無光」,這句話可以顯示中國在生物多樣性方面的重要地位。
群山深處,人與自然無爭
在雲南的山裡,還有著我視作第二故鄉的藏族村莊──那仁。
村裡藏族老百姓的生活是半農半牧,他們既放牧牛羊,也耕種土地。每年夏天的高山牧場,每天所擠的那一點牛奶,集合起來要把乳和油分離,最後做成的酥油,特別特別純淨,沒有任何添加。
地域不一樣,民族不一樣,物產不一樣,氣候不一樣,村落不一樣,房子也不一樣。每一種,都是人類遵循自然法適應出來非常美好的生活方式。這樣美麗的村落,在中國曾經是很多的,無論是在那麼遙遠的白馬雪山,還是在江浙乃至上海周邊。
人類慾望,打破自然平衡
但是這樣的平衡和美好,在六〇年代末七〇年代初被打破了。
大量的林業工人來到了中國的西南,到了雲南的西北部、四川的西部,大量的原始森林被砍掉,整座的山頭,幾年的功夫就全禿了。
雖然伐木公司種上了樹苗,但是一二十年之後,甚至都沒有超過樹樁。
幾百年的大樹,我們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把它放倒,隨著大樹的轟然倒下,這個大樹所形成的生態系統,也就崩潰了。
在理論上全中國物種最豐富的地區,想看到很多的物種卻並不容易。從這一點來說,雲南也是濃縮的中國,中國這幾十年來所發生的生態破壞的狀況,在雲南體現得非常明顯。
天性使然,用影像傳遞感動
作為一個野生動物攝影師,我特別希望我更多的時候成為一個橋樑和紐帶,把來自大自然當中最真實、最打動人心的那一面帶到大家面前。
一九九二年,我參與世界自然基金會「滇金絲猴研究計畫」,兩次進駐白馬雪山山、跟著巡山隊員餐風露宿,數月而無所收獲。就在第二趟也幾乎要無功而返時,滇金絲猴出現了。鏡頭前,大公猴慢條斯理地嚼著松蘿,母猴懷抱著剛出生的猴寶寶。在這之前,世界上幾乎還沒有人拍到過野生滇金絲猴。這是一個莫大的恩賜,三十多年當中,這樣的驚喜,不斷地在發生。
環保之路,長途漫漫且同行
我的攝影機不只記錄大自然的美好,同時也是保護大自然的武器。透過鏡頭,把我們人類對大自然所幹的罪惡的糟糕的事情傳遞出去,是自然和野生動物攝影師的天職。
如今很多人都知道可可西里藏羚羊的故事,但要是沒有影像的力量,藏羚羊這個物種很可能不像今天這般深入人心。事實上,當年索南達杰的犧牲是在一九九四年,隔年才有了報導,但卻直到九七年,我們前往拍攝,將武裝盜獵者對藏羚羊的大規模屠殺通過影像揭示出來,從而促成了後續一系列的大眾關注。這些事情的發生離公眾生活那麼遠,如果沒有影像,如何能讓公眾感同身受?這正是後來我們提出用影像保護自然的原因。
經常有人問我,拍攝這麼多年了,最終的夢想是什麼?其實,最完美最理想的自然保護,是把保護區建立在每個人的心裡。距離這個目標,還有一大段路要走。
✦更多內容請見《旅讀中國》2019 年 10 月 【雲南,萬物生長:野生動物・珍稀植物・生態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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