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文 _ 鄺介文 / 旅讀中國 圖 _CTPphoto、視覺中國 繪 _ 陳乙萱、楊美娟 / 旅讀中國 感謝_皇冠文化出版有限公司
2020年5月號 第99期
2020-05-19
「他們只靜靜地躺在我的血液裡,等我死的時候再死一次。」同樣一句,於《對照記》與《小團圓》兩度出現,陰魂不散。顯然張愛玲對於死亡,既是恐懼,亦有期待。在美國遷徙流離的半生歲月,一路丟三臘四。家具也丟,衣服也丟,最後連生命也給丟了。
花布
女神卡卡一襲生牛肉裝蔚為話題,八十年前的張愛玲,早已因為只能揀繼母穿剩的衣服(尤其一件碎牛肉色薄棉袍),隱隱埋下日後成為 「衣服狂」的因子。
日軍轟炸香港,槍林彈雨之間,她與閨蜜炎櫻仍舊步行至中環石板街,對著小販討價還價買花布。對於上海女子而言,廣東一帶花紅柳綠、 粗枝大葉的圖騰,未嘗沒有一種刺激性的的美感。她也收集和服料子,按自己設計裁製成各種衣裳。
她說:在政治混亂期間,人們沒有能力改良他們的生活情形。他們只能夠創造他們貼身的環境──那就是 服,我們各人住在各人的衣服裡。
金鎊
文人諱言經濟,青年張愛玲卻特立獨行,大方談論小布爾喬亞式的戀物美學。宛如珍奧斯汀,在浪漫主義小說盛世拔地而起,替那些為錢而愛、為錢而婚、為錢而生老病死的人們仗義執言。
幼童抓周,一抓便抓了一個小金鎊,坦承「我喜歡錢,因為我沒吃過錢的苦,不知道錢的壞外,只知道錢的好處」。然而,像是意有所指也像是造化弄人,中年以後旅居美國,確實過起了為錢而寫的生活。
墨水筆
女傭堅持抓周抓的不是金鎊,而是毛筆。
就讀香港大學期間,其餘富戶小姐一個個開始使用自來水筆,惟獨張愛玲總是攜著墨水瓶來回趕課。家道中落、 父母離異、單親撫養、女子就學,使她陷入了「愛一個人愛到問他拿零用錢的程度,那是嚴格的試驗」的窘境。墨水筆與自來水筆的對照,成了經濟程度的隱喻。
唇膏
文人不喜談錢,帶有十足文青色彩的母親因而主張,生涯首次投稿而得的那張鈔票,應當裱 褙起來留作紀念。張愛玲卻是不假思索,買了一支時下流行的丹琪唇膏。
筆記簿
張愛玲自小喜歡編故事,改寫過隋唐演義,改寫過霸王別姬,並且清楚記得哪一篇文章寫在哪一本筆記簿,封面什麼尺寸、格線什麼顏色,鉅細靡遺。
過世以後,委任清點遺物的友人林式同整理稿件,發覺 「她打稿不用一般的寫字紙, 在舊信封上、買菜單上、收據上、報紙上,都有她的字跡」。步入晚年,連筆記簿都省了。
眼鏡
短篇小說〈封鎖〉一幕,宗楨當眾摘下眼鏡,卻令翠遠覺得十分穢褻,彷彿脫衣服似的。於是,張愛玲索性也不戴了。身為大近視眼的她,單單留下一張戴著眼鏡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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