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文_鄺介文/旅讀 / 圖片版權_ 金馬執行委員會
2022-04-17
二〇一八年第五十五屆金馬榜單中，純種港片持續低迷，臺產電影同樣在主要獎項顯得寥落零丁。不但劇情片、男主角、女主角、新導演只獲單數提名，最佳導演甚至無一不是大陸影人，引發熱議。儘管如此，諸如新演員、原創歌曲等項目則全由臺灣包辦，也不難見出在挖掘新血、音樂製作上，臺灣持續保有優勢。若干「完成度不及、誠意度見長」的獨立製作，仍舊搶下幾個席次。在這當中，即包括了賽前廣受網友看好的《范保德》。
范保德在一雞犬相聞的南部鄉間經營五金行，屢獲發明專利的他，在鄰里之間頗有威望，妻賢子孝，生活儘管看似無虞，卻始終無法擺脫童年陰影──某個尋常夜晚，父親離家，就此不回。范保德的獨子范大齊青春正盛，鎮日困在彷彿無望的小鎮，也有朋友、也有初戀，一切看似自然而然，卻同樣心下隱隱疑惑──某個尋常夜晚，父親離家，走到中途，卻又半路折返，隔日醒來，彷彿沒事人一般，一過就是十數年。
一祖一父一子，興許是命運，興許是血緣，種下了如此這般宛如輪迴的因果。如今年屆耳順的范保德，決計帶著孩子前往日本解開多年心結，一方面尋那個不住一個屋簷下的父，一方面也讓孩子尋那個住在一個屋簷下的父，也就是他自己。與此同時，一位香港青年遠道而來造訪嘉義，同樣懷抱一個隱隱疑惑，英文片名「Father to Son」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就這麼蔓延開來。套用李安導演名句，其實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范保德。
蕭雅全第三部劇情長片，同樣保有「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的個人風格，於《范保德》當中尤為明顯。在情節鋪展上，《范保德》不採傳統反高潮手段，而是直接「去高潮」，營造一個曖昧漫漶的灰色地帶，一幅鄉間浮世繪，竟而有了推理劇般的觀影樂趣。
這樣截頭去尾的鋪陳，不難讓人聯想到侯孝賢，《范保德》也確實由侯孝賢掛名監製。然而與同樣截頭去尾、同樣侯導監製的《強尼凱克》相比，後者鏡頭下的臺北靈動而有機，有形的運鏡與無形的敘事，同樣行雲流水、環環相扣，那樣全然素樸的狀態，才印驗了「去高潮」之必要。相反地，《范保德》為了呈現命運／血緣造就的輪迴因果，故事本身即帶有強烈的設計感，如此一來再行「去高潮」則流於匠氣，部分段落甚至力有未逮、捉襟見肘，失落大獎並不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