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文_鄺介文/旅讀 / 圖片版權_金馬執行委員會
2022-07-05
電影《美國女孩》講述千禧前後，父親奔波臺海兩岸餬口養家，資助妻兒前往異國移民深造，這是諸多家庭縮影。罹癌的莉莉自美國返臺治療，帶著兩個早已成為「美國女孩」的女兒插班升學，青春叛逆與文化隔膜，在在引爆母女衝突。尤有甚者，病榻上的母親徘徊在求生與求死之間，也讓姊姊芳儀心中五味雜陳。與此同時，非典肺炎強力來襲，銅牆鐵壁般的城市彷彿築出一個真空狀態，逼迫整個時代一夜長大。
編導以具體而微的生活情狀，堆疊一個家庭的假象與真相、坍塌與凝結。逐一觀之，它們不過只是教改體罰、同儕冷暖、去國情切、近鄉情怯。可是細節之所以為細節，就在近看的時候似有若無，遠看的時候這才發覺，自己早已浸淫其中。電影通篇沒有一記當頭棒喝，白紙黑字表明芳儀歷經重重考驗，就此成為一名貨真價實的「臺灣女孩」。而是這麼滴滴點點、點點滴滴，到了結尾，是臺灣女孩或不是臺灣女孩，都不再重要了。
然而，單單以莉莉／芳儀的母女角力、臺灣／美國的文化角力、少年／青年的成長角力定義本片，尚不足以突顯《美國女孩》的張力。除卻林嘉欣與方郁婷雙主演，本片另有一個主角：非典肺炎。疫情造就的真空，讓環境本身也成為一個亟欲蛻變的女孩。如果莉莉是半隻腳在生、半隻腳在死；芳儀是半隻腳在美國、半隻腳在臺灣；則肺炎壓境的當下，似乎也在那些具體而微的生活情狀之間，不知不覺進化升級。
諷刺而又悲觀的是，成長永遠不可能是完成式。縱然莉莉身為人母，幾次齟齬下來，可見她也並非完人。人生在前，你我只能持續謙卑學習。而有其母必有其女，即使再過廿年、卅年，芳儀長成女人、長成老人，也仍舊會陷在自我懷疑、自我責難、自怨自艾、自力更生的迴圈之中。
非典才去，新冠又來，廿年之間，眼見鏡頭上的演員噴著酒精、戲院裡的觀眾戴著口罩，頓時虛實難辨，彷彿我們才是角色而角色是我們，不知誰比誰更自然。正因如此怵目驚心，當導演通過周杰倫與蔡依林、撥接網路與雙聖冰淇淋種種時代產物，試圖構築一個二○○三年的時候，懷舊卻一點兒也不懷舊，反倒像是治癒著二○二一年的傷疤。《美國女孩》就在還沒歷久之前，就先彌新了。
【圖片名稱】
【資訊】
年份_2021
片長_101分鐘
導演_阮鳳儀
演員_林嘉欣、方郁婷、莊凱勛
管道_Netflix
圖片版權_金馬執行委員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