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文、圖_Nicole Lee/ 旅讀
2022年11月號 第129期
2022-11-22
落腳在成功海濱的Mizhu 說，太平洋是個天然大冰箱，打開來都是寶，「想吃什麼就去太平洋精品百貨拿啊！應有盡有。」
記得有次搭漁船，從綠島的碼頭出發出海釣鰹魚，海色深藍深藍的，叫人看不透底下的風景，等待鰹魚上鉤的沈默空檔突然發現海面上有群快速移動的銀色光影，「看！是飛魚！」大家忘記手中的釣竿，忙著欣賞這些「海上小飛機」張著精靈般的翅膀，在海上飛躍的身影。
「後面有大型魚在追捕啦！」船老大老神在在的回答，原來那些讓人驚豔的飛躍，是為了躲避鬼頭刀、旗魚緊追在後的狩獵，電影『少年Pi的奇幻漂流』中成群飛魚在驚慌逃竄中劈劈啪啪跳到Pi的小船裡的那幕，鮮明地浮現在眼前。
初夏來到蘭嶼，常可看到達悟族在路邊晾曬飛魚的畫面，族人划著拼板舟出海，捕捉這些鼓動著薄翼的海中精靈，「達悟族處理飛魚習慣用太陽曬乾，我們阿美族則是用燻製的方式，這樣處理的飛魚吃起來有嚼勁，不會柴。」在臺東成功漁港附近開店的浮定咖啡老闆Mizhu，平常除了帶遊客划獨木舟出海，也有在教遊客像是煙燻飛魚之類的DIY 體驗。
Mizhu 利用咖啡館旁的空地，搭了一個半露天的廚房，以及燻製爐，燻飛魚前先要學會如何處理，用剪刀剪掉長度幾乎到尾巴的飛魚翅膀，以及背鰭、尾巴，剖開肚子後去除魚鰓、內臟、腸子等，清洗乾淨，在魚腹裡抹上粗鹽，再用S形的刺鉤從嘴巴的部位串起，一尾尾排好掛在燻爐裡，「阿美族喜歡像一夜干那樣，燻到半乾，保留油脂的鮮味，燻太柴就不好吃了」，Mizhu 說阿美族連燻烤用的柴火也很講究，那種點火後冒黑煙的萬萬不可，九穹、銀合歡這類冒白煙的才可以。
「阿美族的傳統家屋是用竹子、木頭蓋的，家裡隨時有火堆，上面的架子燻烤著家人捕捉的魚、肉，燻東西的柴火常燒一整夜，爐火可幫助肉類熟成，便於保存，不好的木柴不但會把房子弄得都是黑煙，燻出來的魚肉黑黑的，是要怎麼吃。」挑選柴火是老祖宗流傳的智慧，且為了增添香氣，Mizhu 還會選用月桃梗來燻飛魚。
拒絕濫捕 感恩自然
燻製需要時間慢慢來，Mizhu 讓參加體驗的遊客洗好手，端上廚房小助手準備好的飛魚拉麵，碗裡除了一尾炸過的燻飛魚，還擺滿扇貝、花枝、鮮蝦、海草等海味，「小時候跟著老人家一起做，很自然的就學會了，現代的小孩沒有那個環境，所以我就想到可以設計一個體驗行程，客人來這裡划獨木舟，還可學燻飛魚、吃飛魚料理，聽我講關於阿美族與海洋的故事」Mizhu 笑說。
每年一、二月大概是刺桐開花的時候，族人開始做出海用的竹筏，一直到秋天都是太平洋精品百貨營業的季節，除了深海的魚蝦蟹，潮間帶的海螺、貝類、海菜也是重要的食材來源，冬天因東北季風強烈吹襲，海上風浪大，海上漁獵活動宣告結束，轉為山林狩獵與採集。
「龍蝦不抓母的，母的有卵要繁殖下一代，山裡懷孕的母鹿、山豬也不要打，不做趕盡殺絕的濫捕，夠吃就好，有多餘的別忘記分享給親朋好友，大自然的資源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Mizhu 說老人家常提醒，「去海邊山裡捕捉東西，要懂得節制，不要貪心，說也奇怪，常聽說有人忍不住貪欲回頭再拿，就出事了，大自然在冥冥之間自有定律，會平衡。」海洋與山林賜予食物的豐饒，但若不知尊重，過度耗費資源只會換來大自然的反撲。
舌尖上的太平洋
Mizhu 帶遊客划海上獨木舟的回程，若天氣好會加碼登陸當地人才知道的秘境海灘，貫穿海灘的小溪出海口處淤積著富含礦物質的海泥，Mizhu 教大家往臉上和身上抹，笑說他看起來會那麼少年，就是常敷海泥面膜。
蹲下身往礁岩邊撈，Mizhu舉起手中的螃蟹，「太平洋精品百貨有沒有很棒，笠貝螺、蠑螺、月光螺、海膽、海草，附著在礁岩上、石頭縫，或是埋藏在沙地裡」，帶著竹簍，以及幾把慣用的鉤、鏟就可進行採集，潮汐漲退之間的潮間帶生機盎然。
老一輩經驗豐富的族人，個個都是高手，不只會下海捕龍蝦，採集潮間帶美食更是身手矯捷，「阿美族習慣把螺類、貝類用溫水燙過，裝到罐子裡用蒜頭、辣椒、生薑和醬油去醃，等到冬天比較難出海，漁獲減少的時候，打開罐子就是美味的太平洋」醃漬螺貝的湯汁被稱作臺版魚露，鹹香滋味切些薑片進去，炒菜、燒魚或拌飯讓人胃口大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