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居山村的學霸之鄉：陸巷古村與王鏊的故事

文_曾令愉圖_陳育陞/旅讀

2024-12-06

不是所有的才子與學霸都住在主城區，也有人選擇隱居在山村裡，例如唐寅的老師、明代大學士王鏊。

我們花了將近3小時，從蘇州城區一路搭地鐵與公交車，沿著太湖邊上一望無際的煙波浩淼，來到東山島深處的秘境──陸巷古村。

寒谷渡 因位於寒谷山下而得名，是南宋以來古村居民出外經商、趕考、出仕赴官的唯一渡口。©陳育陞/旅讀

陸巷古村，是王鏊的故里，又有「宰相故里」之稱。古村裡最為醒目的標誌，是明代時為了紀念王鏊在科考重重關卡連續斬獲鄉試第一名（解元）、會試第一名（會元）與殿試第三名（探花）的榮譽，而在街上建了解元、會元、一品大學士探花等三道木製牌坊，堪稱超級學霸的紀念碑。如今，三座明朝牌坊仍安穩地矗立在街上，時而為街旁飲食賣店的店招旗幟所掩映。行走其間，彷彿可以看見當時年方25的王鏊考取功名歸來時，村民們熱烈歡迎的風光場面。而在王鏊之後，村裡還陸續出了1名狀元、7名進士與46名舉人，學霸能量絕對強大。

惠和堂 王鏊故居所在，現設置為王鏊紀念館。故居內三開間的二層書樓，在蘇州古宅中甚為少見。後花園名為從適園，相傳當年唐寅、文徵明等人都曾到訪從適園遊玩。©陳育陞/旅讀

三元牌坊的真相

不過，實際到訪陸巷古村前，我一直記得三座牌坊合稱「三元牌坊」，以為王鏊是連中解元、會元、狀元。到了現場才發現，原來王鏊在殿試拿到的是第三名探花，而不是第一名狀元。

有一說認為，當時掌權的戶部尚書商輅是此前明朝唯一一位連奪三元者，為了不讓王鏊奪去光環，商輅故意將王鏊置於第三名。

王鏊與狀元失之交臂的命運，似也預示他往後的仕途難敵奸險。王鏊的性格嚴謹正直，與李東陽共同抗衡以劉瑾為首的八虎勢力。然而，劉瑾氣焰高張，王鏊終究「不能救，力求去」，此後辭官居家十六載，無論廷臣如何舉薦，都不再出仕。離去之際，王鏊作〈東歸〉詩三首，由其中「太湖波浪如天闊，不礙鴟夷一釣船」、「家住東山歸去來，十年波浪與塵埃」等句，可知太湖東山為其所歸處。

三元牌坊 ©陳育陞/旅讀

大學士與大才子們的交往情誼

而王鏊自身雖是透過科舉走上仕途，但他卻深知八股取士會導致士人「其學誠專，其識日陋，其才日下」的侷限，於是在正德初年，他便上奏請求皇帝不拘一格任用人才。這或許也是畢生未出仕的沈周，以及唐寅、文徵明這一群在科舉之路跌跌撞撞的才子們，始終與高居廟堂的王鏊交往甚密的原因。

王鏊墓前柱石上有對輓聯「海內文章第一，山中宰相無雙」，正是出自唐寅。唐寅曾拜王鏊為師，且崇敬之心終生不改。即便在科場弊案失意之後，唐寅性格更加放蕩不羈，更加藐視權貴，卻始終對王鏊相當尊敬。唐寅隱居桃花塢之後，王鏊曾來造訪；而王鏊守完父喪，再次出仕時，唐寅還特別繪製一幅〈王鏊出山圖〉（又稱〈王公拜相圖〉，現藏北京故宮），為王鏊送別。

如今，陸巷古村仍然很好地保留了王鏊故宅樣貌。來此一遊，除了追想大學士與大才子們的交誼，也能認識明清傳統建築形制，並且是蘇州香山幫建築的經典，一樑一柱裡，都有故事。